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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敬斋古今黈》第十二章 卷之十元代 · 李冶

陆士衡君子有所思行末云。宴安销灵根。酖毒不可恪。意谓宴安酖毒不可恪耶。然不可恪三字太径庭。不似诗家语。不可。当倒。恪、慎也。可不恪则言不可不慎。

  皇甫士安三都赋序云。二国之士。各沐浴所闻。家自以为我土乐。人自以为我民良。皆非通方之论也。张铣曰。二国、吴蜀也。沐浴、洗涤也。所闻、谓闻其美也。谓其所习秽浊。一闻美事。若洗涤其耳也。此说大谬。沐浴所闻。乃浸渍乎本国所闻之语也。吴、蜀之人沐浴所闻。不知中区之大。故家自以为土乐。人自以为民良。此甚易晓也。而铣说乃尔。不亦谬乎。大抵文选之注。往往反累本文。李善指明出处。中闲虽有抵牾。亦足以发。而铣辈诸人妄意笺释。乖背指意。若是类者。甚可厌也。

  魏文帝典论谓班固小傅毅。而无所取也。故载其与弟书所云。则其小之之验也。说者以武仲下笔不休为文章之美。则既非孟坚之意。而又与魏文之旨忤矣。大抵谓毅下笔不能自休者。正斥其文字汗漫而无所统云耳,若果以下笔不休为美之辞。则固之于毅乃推重之也。魏文何为而有小之之言乎。

  后汉祭祀志云。孝武帝欲求神仙。以挟方者言黄帝由封禅而后仙。于是欲封禅。元封元年四月。封泰山。恐所施用非是。乃秘其事。语在汉书郊祀志。似是抵牾。既举汉书。则前后并包之矣。但谓在前书可也。

  李白诗。玳瑁筵中怀里醉。芙蓉帐底奈君何。朝共琅玕之绮食。暮宿鸳鸯之锦衾。已极淫媟矣。至云秋草秋蝶飞。相思愁落晖。何由一相见。灭烛解罗衣。若此等类。又可谓不可道者也其何以示子孙。

  诗人多用王粲依刘事。按传记所载。粲避乱。依荆州牧刘表。表以貌寝。不甚礼焉。是其于宾主。俱不得为美事也。然后人承用不改。可笑。

  孟郊失志夜坐思归楚江诗云。死辱片时痛。生辱长年羞。青桂无直枝。碧江思旧游。又失意归吴寄刘侍郎云。至宝非眼别。至音非耳通。因缄俗外辞。远寄高天鸿。夫穷通得失。此固有命。郊一踬踣。便尔忿怼欲死。又自以至宝至音。非人耳目所能及。因之缀缉语言。布露当世。则郊之为丈夫也。何其浅邪。人言郊及第后。有一日看尽长安花之句。知其必不远到。然何待已第时语。但观此未第时语。已足以见其人矣。

  司马温公诗。太白大如李。东方三丈高。又雨不成游布路归。逢花值柳倍依依。于李字路字下俱注云。恐误。此实不误而云误者。本自装板之时。无人校?。偶不知所出。而便自以为误也。

  阮籍咏怀诗。三楚多秀士。朝云进荒淫。翰曰。三楚谓文王都郢。昭王都鄂。考烈王都寿春。善曰。孟康汉书注云。旧名江陵为楚。吴为东楚。彭城为西楚。东坡论三楚。亦据孟氏为正。按史记。楚之先熊绎。居丹阳。徐广曰。在南郡枝江县。至文王熊赀立。始都郢。其后昭王之十二年。吴复伐楚。取番。楚恐。去郢。北徙都鄀。最后考烈王之二十二年。与诸侯共伐秦。不利而去。楚东徙都寿春。命曰郢。今翰以楚王徙都。谓其所都为三楚。似可通。然数之以三者。非指其都。盖主其地也。翰舍地取都。又不论东西南之别。则大与孟说异矣。又称昭王北徙鄀。而翰谓北徙鄂。岂谓鄀即鄂耶。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。都彭城。以地里考之。则孟说良是。

  晋书山简传。襄阳人歌曰。日暮倒载归。茗艼无所知。复能骑骏马。倒着白接篱。人说倒载甚多。俱不脱洒。吾以为倒身于车中无疑也。言倒即倒卧。言载即其车可知。倒载来归。既而复能骑骏马也。盖归时。以茗艼之故。倒卧车中。比入城。酒稍解。遂能骑马。虽能骑马。终被酒困。故倒着白接篱也。上倒上声。下倒去声。着、入声。

  太白诗。寄远云。三鸟别王母。衔书来相过。又云。念此送短书。愿同双飞鸿。又云。本作一行书。殷勤坐相忆。一行复一行。满纸情何极。瑶台有黄鹤。为报青楼人。朱颜凋落尽。白发一何新。又云。寄书白鹦鹉。西海慰离居。代内云。安得秦吉了。为人道寸心。寄内云。北雁春归看欲尽。南来不得豫章书。代别云。天涯有度鸟。莫绝瑶华音。答元丹邱云。青鸟海上来。今朝发何处。口衔云锦字。为我忽飞去。酬岑勋云。黄鹤东南来。寄书写心曲。倚松开其缄。忆我肠断续。此皆以禽鸟寄书见意。其原出于苏子卿上林雁及汉武帝故事。盖以为相思契阔。无由寄声。而行空度远。莫若飞鸟之疾。愿托劲翮犹或可以致我万一之心焉。是故诗人陶写性情。言叹不足之余旨也。

  春秋左传。郑人畏其又迁也。承。或以承为语佐。非也。古字通用。盖承即惩也。惩义虽近于畏。然所畏者在后。而所惩者在前。故两言之。读者当以承一字为句。

  料理之语见于世说者三。韩康伯母闻吴隐之兄弟居丧孝。语康伯曰。汝若为选官。当好料理此人。王子猷为桓温车骑参军。温谓子猷曰。卿在府日久。比当相料理。卫展在江州。知旧投之。都不料理。料理者、盖营护之义。犹今俚俗所谓照顾觑当耳。石林以为料理犹言谁何。料多作平音。当作平音。石林固是。其言谁何则非也。谁何乃诃喝禁御之谓。

  孟子曰。不能三年之丧。而缌小功之察。石林先生引礼记三年问云。三年以为隆。缌小功以为杀。期九月以为闲。察当为杀字之误。此说非是。孟子之意。以不能其大而谨其小。谓之不知务。非以论隆杀也。礼之隆杀。自各有所宜。当隆而杀。固礼之失。当杀而隆。又岂礼之得欤。察之为言。正类问无齿决之问。不烦更改本字。

  海外逢寒食。春来不见饧。洛阳新甲子。何日是清明。沈佺期诗也。黄鲁直极爱此诗。以为二十字中。婉而有味。如人序百许言者。而石林乃云。今历家论节气。有清明无寒食。流俗但以清明前三日为寒食。既不知清明。安能知寒食。此不可解也。石林此说左矣。沈诗止述南北风俗之异。及夫远客思归之意。今以为不知清明。安能知寒食。一何所见之僻耶。

  柳公权与文宗联句。文宗云。人皆畏炎热。我爱夏日长。公权云。薰风自南来。殿阁生微凉。东坡以为君臣用心太偏。俱为未得。乃续云。一为居所移。苦乐永相忘。愿言均此施。清阴及四方。如此则其意足矣。一本云。一为居气移。苦乐永相忘。愿言施此心。清阴均四方。此其所传。视前本劣矣。

  过庭录云。孟子辨孔子于卫不主痈疽。是已。而引弥子谓子路曰(至)有命。不知此语亦好事者之为之也。孔子不以卫卿之故而主弥子。虽三尺童子其犹知之。子路乃受其言以告。是疑孔子之或从也。孰谓子路不知孔子乃如是乎。李子曰。子路以所闻告孔子。直以其言告之耳。非以有疑而卜其从与否也。今夫人因其所遇。以彼言而语此者多矣。其闲亦自有以卜之。亦自有以直之。岂必其皆有以卜之欤。过矣此论。置之可也。

  天城田氏室吕。病寒。日昔率取十数石以燔之。迭着怀中。少选须亟易。不尔即内???绞不可任。平定赵氏室尚。病热。日昔取十数石以冰之。迭着怀中。少选须亟易。不尔即内烦?矛攵心?不可任。田氏予姻娅。赵氏余往还。人之所禀。既自千万。所感所变。遂至如此。医家者流。诊候之际。一切以同之。则中闲夭阏者。曷胜数耶。

  予寓赵。在摄府事李君座。坐客谈诗。或曰。必经此境。则始能道此语。余曰。不然。此自其中下者言之。彼其能者则异于是。不一举武。六合之外。无不至到。不一捩眼。秋毫之末。无不照了。是以谓之才。才也者、犹之三才之才。盖人所以与天地并也。使必经此境。能到此语。则其为才也狭矣。子美咏马。则云。所向无空阔。真堪托死生。子美未必曾跨此马也。长吉状李凭箜篌。则云。女娲炼石补天处。石破天惊逗秋雨。长吉岂果亲造其处乎。惟其不经此境。能道此语。故子美所以为子美。长吉所以为长吉。一坐为之嘿然。

  子曰。麻冕。礼也。今也纯俭。吾从众。孔曰。冕、缁布冠也。古者绩麻以三十升布为之。纯、丝也。丝易成。故从俭。按郑注丧服云。布八十缕为升。升三十。计为缕二千四百。此布之极细者也。古以此布为冕。故谓之麻冕。当孔子之时。其冕务为纯质俭约而已。所用之布。不必如古。孔子尚纯俭。故违古而从众也。孔氏以纯为丝。不知别有所出否。

  庄子养生篇。为善无近名。为恶无近刑。毋为善以取名。毋为恶以取刑。近、亲附之谓。

  欧公五代史李存孝传云。康君立素与存信相善。方二人之交恶也。君立每左右存信以倾之。事虽可见。语殊不甚明。盖存信传云。存信与存孝俱为养子。材勇不及存孝。而存信不为之下。由是交恶。欧公因存信传已用交恶二字。故叠用之。以为闲无他事。但举二人。则知其为存信与存孝。其实二人各自为传。文势不当如此。

  李白留别送十六云。我非东床人。令姊忝齐眉。齐眉必别有所出。若用孟光字。则全不成语。

  述而篇。子曰。默而识之。学而不厌。诲人不倦。何有于我哉。郑曰。无是行于我。我独有之。疏曰。它人无是行于我。我独有之。晦庵曰。何有于我。言何者能有于我也。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至。而犹不敢当。则谦而又谦之辞也。晦庵语录。又曰。何有于我哉。此语难说。是圣人自谦。我不曾有此数者。南轩曰。汲郡吕氏曰。言我之道。舍是三者之外复何有。此说于文义为顺。子罕篇。子曰。出则事公卿。入则事父兄。丧事不敢不勉。不为酒困。何有于我哉。疏与述而同。更无别说。晦庵曰。说见第七篇。然此则其事愈卑。而意愈切。语录又曰。问不为酒困。何有于我哉。曰。语有两处。此说皆不可晓。寻常有三般说话。一以为上事我皆无有。一说此数事外。我皆复何有。一说云。于我何有。然皆未安。熹今闻之南轩曰。此章观之若易能。然行之而无憾。则未易也。盖于天理之当为者。求尽其道。而于人情之易动者。不逾其则。虽圣人亦极乎是理而已。夫子之教人。每指而示之近。使之有履践之实。人人皆可勉焉。行而有至。则存乎其人。充实则圣矣。李子曰。于我何有哉一句。凡有四说。其一郑说。浅陋不足谕。其二晦庵云。谦而又谦之辞也。说似显而幽。且如前三事。夫子过谦以为不敢当。已涉迂疏。如不为酒困。夫子曷尝为酒所困。而自谓不敢当乎。又于子罕篇言事愈卑而意愈切。如事公卿。勉丧事。犹不得卑之。如事父与兄。庸安得谓之卑乎。晦庵自量其说不弘。故于问答之际。既谓此语难说。又云义皆未得。熹今闻之其三语录最后说云。于我何有。此说似纯而驳。所谓于我何有者。犹云于我何难耳。意者谓不为酒困等。皆所当行之事。吾行所当行之事。则于我又何有哉。此似有理。然施之于子罕篇。意或可通。施之于默而识之。则理又相违矣。其四吕氏曰。言我之道。舍是三者之外复何有。此说似是而非。据吕氏意。当谓孔子谓我祇此是耳。南轩既从吕说。于述而篇。略为解释。复于子罕篇。深致其意。晦庵语录所举第二说。即吕说也。晦庵举之而不与之者。亦以与己颇异故也。以予观之。吕说虽云近理。其实不能尽理。朱先生谓此为过谦之辞。详吕意。亦以此为谦辞。过为谦退。自圣人之常事。但于谦退之中言动各自有主。初不敢以一切论也。据此虽主谦辞。亦主诸弟子言之。盖谓有人能为此等数事足矣。在我更复何求。犹俚语曰。恁么尽得。我更要甚。夫圣人之道。如登天然。于此数者之外。大有可为之事。而孔子谓如此足矣者。疾时人于数者。皆不能以行之也。

  氓之蚩蚩。毛以蚩蚩为敦厚之貌。此殊害义。且此篇序云。宣公之时。礼义消亡。淫风大行。男女无别。遂相奔诱。华落色衰。复相弃背。考其诗。则氓之蚩蚩。抱布贸丝。匪来贸丝。来即我谋。及女也不爽。士贰其行。士也罔极。二三其德。此皆指言奔诱弃背之事也。夫其人也。又岂有敦厚者哉。若曰氓之始来也。诈为是敦厚之貌。而实相诳诱。意或可通。然按字书。蚩、虫名。亦轻侮也。则蚩蚩者。乃薄贱偷淫之态。非敦朴谨厚之容也。是故事之可鄙者曰嗤。貌之至陋者曰媸。又古无道之君。有蚩尤者。盖以其蚩蚩之尤者而名之。如浑敦、穷奇、梼杌、饕餮之比。毛氏乃以蚩蚩为敦厚。则真臆说耳。不足据也。

  宋明帝好为惨毒。周颙不敢显谏。但诵因缘罪福事。亦为之小止。耶律德光入汴。冯道见之。且曰。天下百姓。佛亦救不得。惟皇帝救得。故所赖全活者多。破执化愚。有力也如此。吾但惧其燎原耳。

  静生于动。而复归于动。则所谓静者。特须臾之静耳。惟动亦然。昧者不知。作力以止动。刻意以求静。然后是非相缪。动静两失。甚者或丧其心。或亡其身。孝义有某生者。宗邱、刘学。主太原城西一民家。块坐环堵者几十年。主氏翁媪。奉事日益勤笃。庚子春正月望日。道人来。乃旧识生者。请生暂出。生不可。主氏强之。生不得已出。少闲。急来归环堵中。主人又强之。生又不得已。留坐一室。既张镫。道人者辞去。独翁与生坐。坐久。翁倒寝其傍。丙夜。生遽收案上菜刀。乱斫翁死。媪骇愕起救。生又斫杀之。有婢窃视。噤不敢动。生复瞑目端坐。邻者怪有争斗声。而寻复无闻。噭问翁媪。翁媪莫应。蹋门入视。镫火煌煌。生坐兀然。而翁媪二尸狼籍于血中矣。邻者缚生。生始开目曰。汝何事收我。邻者曰。汝杀主氏翁媪。复何言。生曰。我适梦中见一偷将害我主翁。我仓卒以菜刀斫去。又有一偷来。我亦斫之仆。便谓无事。乃复坐静。殊不知有他。邻者执诣有司。府掾范贞之始谓曰。汝善人。宁有害物心。恐邻者杀是翁媪。而以汝当之。可实语我。我有以解释汝。生曰。我固杀翁媪。虽梦中不知所为。尚能记其仿佛。此殆宿债。岂可滥及无辜。其亟刑我。竟弃市。其徒皆以为生本非道者。与媪前有私。冀再通。故坐环堵俟其便。久而不得满所欲。遂怨媪杀之。而及其翁。或曰。先杀翁。将逼媪。媪不从。故又杀之。是皆非生之情也。盖其徒耻其丑声。而故为是说。以诳外人耳。此生虽愚。岂有苦心兀体。如是之久。而图通一媪耶。又岂有十年之闲。略无斯须之隙。而遽发恶意于此时耶。又既杀翁媪时。何为不即逃去。顾乃瞑目端坐而待缚也。又当有司透问之际。何为不妄抵冒。而乃蕲速死也。然则此生竟何为者耶。就道家之说。照此生之心。则得其实矣。此生本自昏愚。择善不能了了。痴坐成顽。阴魔来舍。强制情欲。常若梦寐。乍出蔀屋。恍若殊境。既见镫火满室。精爽交乱。又惊人物在侧。猜忍百至。及其妄动云灭。妄静复来。动静往来。总非由己。挥刀袖手。俱一妄中。此与老子致虚极。守静笃。万物并作。吾以观其复无异。但老子于动静中。知其所以来。又知其所以去。时动时静。莫不在我。故能观万物之复。若生等辈。罔罔然舍静求动。排动索静。沈冥于妄动妄静之坎。虽未至于杀人也。其去杀人能较几何。又岂可以杀人为有罪。而以不杀人为无罪也哉。

  世传笔诗。使尽好心无所用。只因闲管得人憎。又蚤知今日成闲管。痛悔当时用好心。又自从蒙管束。转觉用心劳。此三联。语虽不甚婉。格虽不甚高。而皆以心对管。其意各有所主。亦以见风人托物。靡不至到。

  公、谷谓春秋日之者皆有事。窃未敢必。春秋虽经。其实史耳。史固有应日而不得不日者。有不应日而自不须日之者。亦有二事而俱在一日者。有事大而非日所能摄之者。固不可一概论之。况年世寖远。简编蠹坏。不无脱逸重复。又安可尽以日与不日。执为春秋大旨乎。

  ?字。韵注他酣切。耳漫无轮。又老氏名也。耽字。韵注丁含切。耳垂也。又好也。乐也。今画塑家作老子像。辄长其耳。或以过项。或以被肩。甚则至有为数尺而以两手承之者。是则不得号为老?。当以号为老耽也。然古今传闻。并作?而无为耽者。独画塑家为之长其耳。垂至以两手承之。盖世俗无知。喜为怪诞。以老子上圣。当有此奇表云尔。按史记。老子姓李氏。名耳。字伯阳。谥曰?。则此说又异矣。古人以谥易名。取其平生所谓善恶以为目。必不取其相表妍媸短长也。今老子谥之为?。不知谥法果主何义。岂非谥法不专于善恶。而又兼以状貌目之耶。史载老子名耳。韵注老子名?。吾意老子或名耳或名?。而?之名行于世。当时史书所录。不见?名。惟见耳名。故马迁定名为耳。而以行世者为之谥也。

  王羲之兰亭诗。仰视碧天际。俯瞰绿水滨。寥阒无涯观。寓目理自陈。大矣造化功。万殊莫不均。群赖须参差。适我无非亲。陶渊明杂诗云。结庐在人境。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。心远地自偏。采菊东篱下。悠然见南山。山气日夕佳。飞鸟相与还。此中有真趣。欲辩已忘言。李太白寻阳紫极宫感秋作云。何处闻秋声。脩脩北窗竹。回薄万古心。揽之不盈掬。静坐观众妙。浩然媚幽独。白云南山来。就我檐下宿。懒从唐生诀。羞访季主卜。四十九年非。一往不可复。野情转潇洒。世道有翻覆。陶令归去来。田家酒应熟。柳子厚晨诣超师院读禅经云。汲井漱寒齿。清心拂尘服。闲持贝叶书。步出东斋读。真源了无取。妄迹世所逐。遗言冀可冥。缮性何由熟。道人庭宇静。苔色连深竹。日出雾露余。青松如膏沐。澹然离言说。悟悦心自足。予谓四诗同一机杼。所谓机杼者。非文章之机。直天机耳。

  干令升晋武革命论云。内禅体文德。外禅顺大名。内禅一出于心。外禅势不得已云耳。而谢惠连以无兵戈有翦伐当之。义虽相近。亦自不必兵戎翦伐论也。

  孟子。方里而井。井九百亩。其中为公田。八家皆私百亩。同养公田。二先生解养音去声。误也。上言无野人莫养君子。养固去声。此言同养公田。公田何待野人供养乎。止合作上声读之。养则种莳也。今人谓治田为养种。未闻有供养云者。

  后汉杜林传论曰。赵孟怀忠。匹夫成其人。杜林行义。烈士假其命。易曰天之所助者顺。有不误矣。顺字当作信。此非晔误。后人传写者之误。

  词人多用划字。杜甫诗久居夔府将适江陵云。劳心依憩息。朗咏划昭苏。荆南述怀云。得丧初虽失。荣枯划易乖。退之听颖师弹琴云。昵昵儿女语。恩怨相尔汝。划然变轩昂。勇士赴敌场。东坡后赤壁赋。划然长啸。草木振动。划之一字。盖出于庄子内篇养生主内庖丁解牛。砉(呼鵙。)然向(许丈。)然。奏刀騞(呼获。)然。騞划虽不同。而古字音声相近者皆通用。

  名字之立。一以成身。一以辨等。成身则贵乎美称。辨等则贵乎易别。汉贾徽。字元伯。而其子逵。字景伯。晋王羲之生五之。父子之严。而如是其渎。则亦逼乎兄弟矣。近世缙绅之家。多用一单一复。使昭穆互见。虽年世寖远。不相糅杂。法似拘而意则通。事似疏而理则密。诚为得也。或者有以名继姓。若管鲍、牛叶、马希骥、殷献臣之类。如倡优家儿。此殊为可鄙也。

  诗曰。人涉卬否。卬须我友。书曰。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。孟子曰。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予、台、卬、我、吾。五者一也。而于一二句之内。言之各异者。或指我身。或指我心。心身从异。轻重之辞。

  子言之。君子之道。辟则坊与。坊民之所不足者也。郑氏曰。民所不足谓仁义之道也。郑说恐非。不足止是无厌。谓人欲无厌。譬之大水。奔放冲激。得有以障之。此坊记所由作也。

  苏子瞻纪游五百言。峥嵘依绝壁。苍茫瞰奔流。蜀人赵次公字彦林注云。苍茫两字。古人用之。皆是平声。而先生所用。乃是仄声。苍。广韵音鹿朗。而茫字则上声之莽。去声之漭。皆不收。不知先生用之所出。以俟博闻。按庄子。适莽苍者。三餐而反。腹犹果然。莽苍并侧声。前人诗句亦多有用此二字者。苍茫盖本莽苍。但以茫易莽而倒之耳。此亦何足致疑。

  古今历法所以参差不齐。且不能以行远者。无他。盖由布算之时。不论分秒之多寡。悉翦弃之。定位之时。不察入宫之浅深。遽强命之。积微成着。所以寖久而寖舛耳。前轨既差。后车复继。而曾不知悟也。乃更过求小巧以取捷。七政何由而齐乎。

  前汉董仲舒传。制曰。虞舜之时。游于岩廊之上。文颖曰。岩廊、殿下小屋也。晋灼。廊、堂边庑岩廊。谓岩峻之廊也。师古曰。晋说是。案后汉百官志。武帝选六廊良家子为羽林郎。掌宿卫侍从。以便马从猎。还宿殿陛岩下室中。文颖以岩廊为殿下小屋。必牵于此殿陛岩室而为之说也。因殿陛岩下作室。自是武帝时事。尧、舜岂复有此。且殿下小屋可与于岩。颖说诚误。至于晋灼谓为岩峻之廊。亦未为得也。尧、舜时。茅茨不翦。土阶三尺。亦岂有所谓岩廊者哉。然师古以晋说为是者。特以其随文解说。为尧舜之时。世质民淳。虽三尺之阶。已得谓之高明。故云岩廊也。

  东坡诗。九万里风安税驾。云鹏今悔不卑飞。盖出于阮嗣宗咏怀云。宁与燕雀群。不随黄鹄飞。黄鹄游四海。中路将安归。

  庄子至乐。名止于实。义设于适。是谓条达而福持。福当作幅。木之有条。其气足以达之。布帛有幅。在人足以持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