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》第一百零九章 北齐诗卷三· 逯钦立
【杂歌谣辞】
【敕勒歌】〖《乐府诗集》云。乐府广题曰：北齐神武攻周玉壁。士卒死者十四五。神武恚愤疾发。周王下令曰：高欢鼠子。亲犯玉壁。剑弩一发。元凶自毙。神武闻之。勉坐以安士众。悉引诸贵。使斛律金唱敕勒。神武自和之。其歌本鲜卑语。易为齐言。故其句长短不齐。〗
敕勒川。阴山下。天似穹庐。笼盖四野。天苍苍。野茫茫。风吹草低见牛羊。（○《乐府诗集》八十六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兖州民为郑氏父子歌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郑述祖累迁兖州刺史。有人入市盗布。其父怒曰：何忍欺仁者。执之以归首。述祖特原之。自是之後。境内无盗。人歌之曰：〗
大郑公。小郑公。相去五十载。风教尚犹（北《齐书》作犹尚。北史同。）同。（○北《齐书》郑述祖传。北史郑羲传附述祖传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六、《诗纪》百十一并作郑公歌。）
【邯郸郭公歌】
〖乐府广题曰：北齐後主高纬。雅好傀儡。谓之郭公。时人戏为郭公歌。及将败。果营邯郸。高郭声相近。九十九。末数也。滕口。邓林也。大儿。调周帝。太祖子也。高冈。後主姓也。雉。鸡类。武成小字也。後败於邓林。尽如歌言。盖语妖也。〗
邯郸郭公九十九。技两渐尽入滕口。大儿缘高冈。雉子东南走。不信吾言时。当看岁在酉。（○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七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济北民为崔伯谦歌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崔伯谦除济北太守。恩信大行。乃改鞭。用熟皮为之。不忍见血。示耻而已。有朝贵行过郡境。问人太守治政何如。对曰：府君恩化。古者所无。因诵民为歌曰：〗
崔府君。能治（北史作临。）政。易（北史易上有退田二字。）鞭鞭。（北史不重鞭字。）布威德。民（北史作人。）无争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崔伯谦传。北史崔伯谦传。） 【文宣时谣】
〖北史本纪曰：文宣时谣。按帝以午年生。故曰马子。三台石季龙旧居。故曰石室。三千六百日。十年也。文宣在位十年。果如谣言。〗 马子入石室。三千六百日。（○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废帝时童谣三首】
〖北史曰：杨?。齐文宣时尚太原公主。位至尚书令。骠骑大将军。文宣大渐。?与侍中燕子献。黄门侍郎郑子默并受遗诏辅政。时常山、长广二王位地亲逼。?等与尔朱浑天和谋。欲裁夺威权。由是深相疏忌。并为二王所害。先是童谣云云。羊为?也。角文为用刀。道人谓废帝小名。太原公主尝作尼。故曰阿{麻女}姑。?、子献、天和皆尚帝姑。故曰道人姑夫云。〗 白头羊（北《齐书》作羊头。）{羽毛}（北《齐书》作尾。）秃。??历头生角。（○北《齐书》杨?传。北史杨?传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羊羊吃野草。不吃野草远我道。不远打尔脑。（○同上）
阿{麻女}（北《齐书》作麽。）姑。祸也。道人姑夫。死也。（○同上）
【孝昭时童谣】
〖北史曰：初。孝昭之诛杨?也。谓武成云。事成。以汝为皇太帝。及践位。乃使武成在邺主兵。立子百年为皇太子。武成不平。欲有异谋。先是童谣云云。时丞相府在城城中。即旧中兴寺也。凫翁谓雄鸡。盖指武成小字步落稽也。道人。济南王小名也。打钟。言将被击也。後武成用卜者言不举兵。孝昭寻崩。武成即位。〗
中兴寺内白凫翁。四方侧听声雍雍。道人闻之夜打钟。（○北《齐书》上洛王思宗子元海传。北史上洛王思宗子元海传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武成殂後谣】
〖三国典略曰：周平齐。齐幼主、胡太後等并归於长安。初。武成殂後有谣云云。调甚悲苦。至是应焉。又曰：高纬所幸冯淑妃。名小怜也。〗
千钱（乐府作金。）买果（乐府作药。）园。中有芙蓉树。破家（《御览》作券。）不分明。莲子随它去。（○《御览》九百七十五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七、《诗纪》百十一并作北齐太上时童谣。）
【武平元年童谣】 〖隋《书》曰：武平元年童谣。按其年四月。陇东王胡长仁谋遣刺客杀和士开。事露。反为士开所谮而死。〗
狐截尾。你欲除我我除你。（○隋书五行志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 【武平中童谣】 〖隋《书》曰：武平二年童谣。小儿唱讫。一时拍手云。杀却。至七月二十五日。御史中丞琅邪王俨执士开。送於南台而斩之。〗 和士开。七月三十日。将你向南台。（○隋书五行志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又】
〖隋《书》曰：是岁又有童谣。七月。士开被诛。九月。琅邪王遇害。十一月。赵彦深出为西州刺史。〗
七月刈禾伤早。九月吃饣羔正好。十月洗荡饭瓮。十一月出却赵老。（北史綦连猛传曰：七月刈禾太早。九月啖糕未好。本欲寻山射虎。激箭旁中赵老。与此稍异。○隋书五行志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 【曲严祖?为斛律光造谣二首】 〖北史曰：齐人解宜阳之围。其丞相斛律明月至汾东。周将韦孝宽参军曲严颇和卜筮。谓孝宽曰：来年东朝必大相杀戮。孝宽因令岩作谣歌曰云云。又言云云。祖?续之曰云云。明月竟以此诛。《诗纪》云。今按。百升者。斛也。明月。光字也。高山谓齐。齐姓高也。盲老公谓?。?先因罪失明也。饶舌老母谓令萱。令萱本妇人也。〗
百升（北史或作斗。）飞上天。明月照（《御览》作耀。）长安。（○北《齐书》斛律光传。北《齐书》祖?传。《周书》韦孝宽传。北史斛律光传。北史韦孝宽传。《御览》九百六十一引三国典略。《诗纪》百十一作後主时童谣。）
高山不推（《周书》、《御览》、《诗纪》作榷。北史或作榷。）自崩。槲木（北《齐书》作树。《御览》同。）不扶自竖。（《诗纪》作举。以上二句。北《齐书》或作高山崩。槲树举。）盲（北《齐书》或有眼字。）老公（北《齐书》或作翁。）背上下（上下二字。《诗纪》只作受字。）大斧。饶舌（北《齐书》或作多事。）老母不得语。（○同上）
【武成时童谣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娄太後凡孕六男二女。皆感梦。孕文襄则梦一断龙。孕文宣则梦火龙。首尾属天地。张口动目。势状惊人。孕孝昭则梦蠕龙於地。孕武成则梦龙浴於海。孕魏二後并梦月入怀。孕襄城、博陵二王梦鼠入衣下。後未崩。
有童谣曰云云。及後崩。武成不必服。绯袍如故。帝於昆季次实九。盖其徵验。〗
九龙母死不作孝。（○北《齐书》神武娄後传。）
【北齐末邺中童谣】
〖隋《书》曰：北齐末。邺中有童谣云云。未几。齐为周所灭。周都关中。故云西家也。〗
金作扫帚玉作把。净扫殿屋迎西家。（○隋书五行志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 【武平末童谣】
〖隋《书》曰：武平末有童谣。时穆後母子淫辟。干预朝政。时人患之。穆後小字黄花。寻逢齐亡。欲落之应也。〗
黄花势欲落。清尊但满（北《齐书》作觞满杯。）酌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後主穆後传。隋书五行志。《乐府诗集》八十九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
【徐之范引童谣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徐之才大善医术。太宁二年春。武明太後又病。之才弟之范为尚药典御。敕令诊候。内史皆令呼太後为石婆。盖有俗忌。故改名以厌制之。之范出。告之才曰：童谣云云云。今太後忽改名。私所致怪。之才曰：?求伽。胡言去已。豹祠嫁石婆。岂有好事。斩冢作媒人。但令合葬自斩冢。唯得紫纟延靴者。得至四月。何者。紫之为字此下系。纟延者熟。当在四月之中。之范问靴是何义。之才曰：靴者革旁化。宁是久物。至四月一日。後果崩。〗
周里?求伽。豹祠嫁石婆。斩冢作媒人。唯得一量紫纟延靴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徐之才传。）
【杨子术引谣言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魏宁以善推禄命。徵为馆客。武成亲试之。皆中。乃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而问之。宁曰：极富贵。今年入墓。武成惊曰：是我。宁变辞曰：若帝王自有法。又有阳子术。语人曰：谣言云云。且四八天之大数。太上之祚。恐不过此。既而武成崩。年三十二也。〗
卢十六。稚（北史作雉。）十四。犍子拍头三十二。（○北《齐书》魏宁传。北史魏宁传。）
【清河民为宋世良谣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宋世良施八条之制。盗奔他境。民又谣曰云云。後齐天保中大赦。郡先无一囚。群吏拜诏而已。〗
曲堤虽（《御览》或作之。）险贼何益。但有宋公自屏迹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宋世良传。《御览》二百六十二、四百九十九。）
【谚语】
【清河民为曲堤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宋世良出除清河太守。在郡未几。声问甚高。郡东南有曲堤。成公一姓阻而居之。群盗多萃於此。人为之语曰：〗
宁度（《御览》或作使。）江吴会稽。不历成公曲堤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宋世良传。《御览》二百六十二、四百九十九。）
【齐人为苏珍之宋世轨语】
〖北史曰：宋世轨。齐天保中为大理少卿。执狱宽平。多所全济。大理正苏珍之以平干知名。时人以为二绝。寺中语曰：〗
决定嫌疑（北《齐书》或作断决无疑。）苏珍之。视表见里宋世轨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宋世轨传。北史宋世轨传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又北《齐书》苏琼传引上一句。） 【省中为祖?裴让之语】
〖《後魏书》曰：祖?。字孝徵。裴让之。字士礼。俱崇文学。邢劭。省中为之语曰：〗
多奇（《御览》或作伎。）多能祖孝徵。能赋能诗裴让之。（○《御览》二百八十引三国典略。六百四十四引後书。七百四十四引《後魏书》。又北《齐书》及北史裴让之传、《诗纪》百十一并引上一句。○逯按。後魏原作《後汉书》。今据扬州刻本改正。） 【文林馆中为陆?语】
〖北史曰：陆?待诏文林馆。兼中书舍人。加通直散骑常侍。?於五经最精熟。馆中谓之石经。人为之语曰：〗
五经无对。有陆?。（○北史陆俟传附?传。《诗纪》百十一。） 【颜之推引俗谚论教子】
〖《颜氏家训》曰：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。饮食运为。资其所欲。宜诫翻奖。应呵反笑。至有识知。谓法当耳。骄慢已习。方复制之。捶挞至死而无戚。忿怒日隆而增怨。逮於成长。终为败德。孔子云。少成若天性。习惯成自然。是也。俗谚曰云云。诚然斯语。〗
教妇初来。教儿婴孩。（○《颜氏家训》教子篇。）
【颜之推引谚论治家】
〖《颜氏家训》曰：妇人之性。率宠子婿而虐儿妇。宠婿则兄弟之怨生焉。虐妇则姊妹之谗行焉。然则女之行留皆得罪於其家者。母实为之。至有谚云云云。此其相报也。家之常弊。可不戒哉。〗
落索阿姑餐。（○《颜氏家训》治家篇。）
【时人为陈元康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世宗入辅京室。崔暹、崔季舒、崔昂等并被任使。张亮、张徵纂并高祖所待遇。然委任皆出元康之下。时人语曰：〗
三崔二（《太平广记》作两。）张。不如一康。（《太平广记》康上有陈元二字。○北《齐书》陈元康传。《太平广记》百七十三。）
【邺下为陆仲让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崔暹子达?。年十三。暹命儒者权会教其说《周易》两字。乃集朝贵名流。令达??高座开讲。赵郡睦仲让阳屈之。暹喜跃。奏为司徒中郎。邺下为之语曰云云。此皆暹之短也。〗
讲义（《御览》作解经。）两行得中郎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崔暹传。北史崔挺传附暹传。《御览》六百十五引三国典略。）
【时人为唐邕白建言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唐邕、白建方贵。时人言曰云云。徐之才蔑之。元日。对邕为诸令史祝曰：见卿等位。当作唐白。〗 并州赫赫唐与白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徐之才传。）
【时人为裴皇甫二姓兄弟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裴让之、诹之及皇甫和、弟亮并知名於落。时人语曰：〗
诹胜於让。和不如亮。（○北《齐书》裴让之弟诹之传。） 【时人为冯祖赵三氏子语】 〖北《齐书》曰：齐朝宰相。善始令终唯赵彦深一人。然讽朝廷以子叔坚为中书侍郎。颇招物议。时冯子琮子慈明、祖?子君信并相继居中书。故时语云。〗
冯祖及赵。秽我凤池。（○北《齐书》赵彦深传。《御览》二百二十。）
【御史台中为宋游道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游道与叔父别居。叔父为奴诬以逆。游道诱令返。雪而杀之。中尉郦善长嘉其气节。引为殿中侍御史。台中语曰：〗
见贼（北史作恶。）能讨。宋游道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宋游道传。北史宋繇传附游道传。） 【时人为宋游道陆操语】
〖北《齐书》曰：游道与顿丘李奖一面便定死交。既而奖为河南尹。辟游道为中正。元颢入洛。奖受其命。出使徐州。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兵杀之。游道为奖讼冤。得雪。奖二子构、训居贫。游道後令其求三富人死事。判免之。凡得钱百五十万。尽以入构、训。其使气党侠如此。时人语曰：〗
游道?猴面。陆操科斗形。意识不关貌。（北史误作见。）何谓丑者必无情。（○北《齐书》宋游道传。北史宋繇传附游道传。）
【邺下为李氏兄弟语】
〖北史曰：李浑与弟绘、纬俱为聘使主。每霸朝文武总集。常令绘先发言。音词辩正。风仪都雅。文襄益加敬异。为聘梁使。绘敷对明辨。梁武称传。绘弟纬。少聪慧。有才学。位中散大夫。聘梁使主。绘前後接对凡十八人。颇为称职。邺下为之语曰：〗 学则浑绘纬。口则绘纬浑。（○北史李浑传。）
【时人为义深语】
〖北史曰：李义深有当世才用。而心胸险?。时人语曰：〗
剑戟森森。李义深。（○北史李义深传。）
【时人为阳休之语】
〖北史曰：阳休之好学。爱文藻。时人为之语曰：〗
能赋能诗。阳休之。（○北史阳休之传。）
【时人为阴凤语】
〖北史曰：贾思伯迁南青州刺史。初。思伯与弟思休师事北海阴凤。业竟。无资酬之。凤遂质其衣物。时人为之语曰云云。及思伯之部。送缣百匹遗凤。因具车马迎之。凤惭不往。时人称叹焉。〗
阴生读书不免痴。不识双凤脱人衣。（○北史贾思伯传。《御览》八百十八引北《齐书》。）
【时人为法上谚】
〖北山录曰：法上肇落两髦。嶷然成器。刻意尚行。颇究玄微。时人以为圣沙弥。谚曰：〗 沙弥若来。高座逢灾。（○北山录三。○逯按。此谚亦见续高传。文字稍异。齐大统合水寺释法上传云。法上姓刘氏。朝歌人。年暨学岁。创讲法苑。酬抗疑难。无不叹伏。昌言胜负。而形色非美。故时人谚曰：黑沙弥若来。高座逢灾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