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管子轻重篇新诠》管子輕重十一 揆度· 马非百
張佩綸云:「此篇皆泛言輕重之筴,與輕重諸篇雜糅重複,未測篇名「揆度」之義。……或曰:「輕重以甲乙分篇,不應至庚篇而止,此必癸篇也。癸訓揆度,故篇名揆度而大名曰輕重癸。淺人以辛、壬并亡,而《漢志》八十六篇之數已足,故削足就屨,致十干之數不全,而《管子》之次第益亂。」此說頗有見,姑附之以備參核。」郭沫若云:「《輕重乙篇》有「武王問於癸度曰」一段,當屬於此篇,即此篇命名之所由。「揆度」即「癸度」。彼所謂「武王」者,「武」殆「威」之誤,乃即齊威王因齊也。」元材案:揆即《孟子。離婁篇》「上無道揆」之揆,朱注:「揆,度也。」度即《孟子。梁惠王篇《「權然後知輕重,度然後知長短,物皆然,心為甚,王請度之」之度。朱注:「度之,謂稱量之也。」揆度猶言權衡、酌量、考慮、核計,蓋漢人常用術語。《書。泰誓。傳》:「揆度優劣,勝負可見。」《史記。律書》:「癸之為言揆也,言萬物可揆度,故曰癸。」《說文》:「癸,冬時水土平,可揆度也。」《白虎通》曰:「癸者,揆度也。」《釋名。釋天》:「癸,揆也。揆度而生乃出也。」《漢書。武五子傳。昌邑王傳》:「王內自揆度。」又《東方朔傳》:「揆而度之,使自索之。」又曰:「圖畫安危,揆度得失。」即其證。《輕重乙篇》及《丁篇》之兩「癸度」亦即「揆度」。著者或以此名篇,或以此名人,皆指善於考慮核計輕重問題而言。《史記。平準書》云:「桑弘羊以計算用事。」又云:「弘羊洛陽賈人子,以心計,年十三侍中,故三人指東郭咸陽、孔僅及弘羊。言利事析秋毫矣。」《漢書。食貨志》云:「大司農中丞耿壽昌以善為算,能商功利得幸於上。」又《溝洫志》云:「博士許商治《尚書》,善為算,能度功用。」即「揆度」之義矣。又本書各篇同文之處甚多,不必移彼補此。兩氏說皆非。
提要:全文共分十六段,每段討論一個問題。段與段間毫無聯系,體例亦不整齊。時而用桓管問答,時而用「管子曰」,時而直引他書,時而用問答而又不著問答者之人名,時而用直敘法。似係由許多不同資料雜協而成。
齊桓公問於管子曰:「自燧人以來,其大會可得而聞乎〔一〕?」
管子對曰:「燧人以來,未有不以輕重為天下也。共工之王〔二〕,水處什之七,陸處什之三,乘天勢以隘制〔三〕天下。至於黃帝之王,謹逃其爪牙〔四〕,不利其器,燒山林,破增藪〔五〕,焚沛澤〔六〕,逐禽獸,實以益人〔七〕,然後天下可得而牧也。至於堯舜之王,所以化海內者,北用禺氏之玉,南貴江漢之珠。其勝禽獸之仇,以大夫隨之〔八〕。」
桓公曰:「何謂也?」
管子對曰:「令:「諸侯之子〔九〕將委質者〔一0〕皆以雙武之〔一一〕皮,卿大夫豹飾〔一二〕,列大夫豹幨〔一三〕。」大夫散其邑粟與其財物以市武豹之皮,故山林之人刺其猛獸若從親戚之仇〔一四〕。此君冕服於朝,而猛獸勝於外〔一五〕。大夫已散其財物,萬人得受其流。──此堯舜之數也〔一六〕。」
〔一〕戴望云:「《路史。前紀》五引此文云:「齊桓公問於管仲曰:輕重安施?對曰:自理國伏羲以來未有不以輕重而成其至者。曰:燧人以來,其大會可得聞乎?對曰:燧人以來未有不以輕重而為天下者也。」較今本多二十五字,宜據以補入正文。」元材案:此二十五字見《輕重戊篇》。《路史》引文,蓋雜抄兩篇之文揉合而成,非《揆度》原文也,不宜據彼補此。會,會計,解已見《山至數篇》。大會,猶言大計。
〔二〕尹注云:「帝共工氏,繼女媧而有天下。」元材案:此所謂燧人、共工云云,亦是著者假託之詞。惟於此有應注意者,本書中言古史傳說者共有三處,而其內容則完全不同。其一:本篇以燧人、共工、黃帝、堯、舜為五代,《國准篇》以黃帝、有虞、夏后、殷人、周人為五代,而《輕重戊篇》則以虙戲、神農、燧人原誤為黃帝,據陳立《白虎通疏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