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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宋史》乔行简传· 脱脱,阿鲁图

乔行简,字寿朋,婺州东阳人。从学于吕祖谦的门下。考中绍熙四年(1193)的进士。历任官职为通州知州、条上便民事。主管户部架阁,召为试馆职,担任秘书省正字兼枢密院编修官。升任秘书郎,担任淮南西路转运判官,为嘉兴府知府。改任淮南转运判官,兼做淮西提点刑狱、提举常平官。论说金国有必定灭亡的趋势,宋朝最好静待以观时势的变化。因此上奏论述防备边患的四件大事。恰好遇近臣有主张与金相战的人,军队于是出击,金兵因此攻破蕲州、黄州。调任浙西提点刑狱,兼任镇江府知府。迁升起居郎兼任国子司业,兼任国史编修、实录检讨官,兼任侍讲。不久,迁升宗正少卿、秘书监,代理工部侍郎,都是担任兼职。

  理宗即位的时候,乔行简赠送书信给丞相史弥远,请求理宗效法孝宗行服三年丧期。应诏令上疏说:

  “寻求贤才、寻求佳言二个诏令的颁布,果然能够如实地坚守最初的意思,广泛地征求而寻求实际的利益,那么人才就会振兴而求治的根本就会树立,国家的权威就会扩张而奸臣坏人就会销声匿迹。我暗中观察近来发生的事情,似乎不是这样。自侍从到郎官共多少个人,从监司到郡守共多少个人,现在所推举的贤能、有才有识的士大夫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了,陛下大概曾经选择其中的几个想召录采用他们。只要是朝廷内外不论大小官吏密封奏折上疏,有的忠直,有的曲徇,有的切中要害,有的泛泛而谈,各种各类,无所不有,陛下也曾经选择一二件看启并按上面奏请的去做,又对此进行褒奖、赏赐。而天下众人终究还是怀疑陛下只是徒具形式而已。

  “大概因此而被召用的人,不是长期不愿做官是决不会答应被召用的,就是年老岁暮因而是决不可能被召用的人。那些高风亮节,早就闻名遐迩,主持正义,不阿谀奉承,廉洁、耿介,操行有守,处事有主见的人,虽然议论荐举的人很多,却本来就没有选择而召用他们。那些所给予褒扬和奖赏的人,往往都只是支末小事,不关系到天理、治乱,粗略地论述古今之事,只是没有相互抵触的事情,然后选取它以表明我有听从、接受的意思。其实,各种意见中间难道没有深忧远虑、高见卓识超出一般众人的议论,或忠诚、正直之言有补益于圣上的智慧的奏文吗?只是一直没有听说被采纳而加以使用的。

  “自从陛下即位到现在,班列朝中的大臣,率兵在外的将帅,有的因议论弹劾离职,有的因为自己请求离职归乡。其中,有的人因为一技之长而闻名于外,有的以言语文章匡正朝政,天下不知道他们所犯的罪过及其原因,只是看到了他们被放置不用,处于闲散境地,悠闲地来来往往,或聚或散,甚至被废弃罢免而剥夺职务,削职夺位而被流放,都以为陛下是斥黜善良的官吏,不喜欢忠直的言论。离职而去的人于是因此而得到了好的名声,而朝廷则因此而受到了诽谤,为什么会导致这样呢?寻求贤才的言路应当广泛而不应当狭隘,听取臣民呼声的言路应当放开而不应当堵塞,国家的治与乱、安与危,都是因此而引起的。”

  又说:“敬奉天命,伸张士气。”当时理宗皇帝迁移御座于清燕殿,乔行简奏道“:希望皇上能够谨慎一些。”又说“:众多贤才刚刚集中,希望不要因为济王议论有不同的意见,以致人心涣散。”升任兼职侍读,兼任国子祭酒、吏部侍郎,任礼部尚书、刑部尚书,拜为端明殿学士、同签书枢密院事,进升为签枢密院事。

  太后死了,乔行简上疏说:

  “过去,陛下宫廷的一举一动,都有禀告承请。小人即使有蛊惑人心、干预政事的打算,还是有所顾忌、害怕而不敢去做,现在,哪能保证小人又不萌生这样的心事呢?陛下又哪能保证自己的圣贤之意而没有稍许的任意妄为呢?陛下是天下的君主,应当勤勉建立起皇帝的权威,一心一意地循例处理天下的公务,而不应怀私心被小人的行为有所误导。

  “凡是这样做的小人,都是皇亲国戚之类的至亲,受宠佞幸的大臣,奔走传令于宫中的宦官等人。他们在外面掠取货物钱财,在朝中破坏法纪纲常。对上欺骗陛下的聪明圣断,以致招来天下的怨恨诽谤,对下扰乱官府的法律公道,混乱了民间百姓们的是非曲直。如果放纵他们,不予制止,那么,发展的趋势一定会导致假借采纳别人的言论而伤害善良之士,虚设众人的赞誉而提拔奸险小人,借口接纳忠言、效法勤政的意思而实行自己阴险、阿谀奉承、争宠的目的。天长日久,日积月累,气势日益扩张,皇上的威风与势力,就会被窃取、玩弄而还不知道。

  “陛下现正在服丧期间,越是应当警惕防备,后宫与朝廷之间既没有严格的法律约束,妃嫔、侍御等人与过去相比增加了很多,陛下现在正当青春的年华,血气方刚,居处于容易放纵声色的地方,万一在这个方面不能自我克制,一定会对皇上的德行造成很大的污损。希望陛下常常对此加以警惕、反省。”

  又论就火灾听取寻求意见,请求挑选其中切中要害的吩咐外面实行。又论说许国不应当更换文资,其中值得忧虑的有五点;郑损不应当担任蜀地的将帅。

  又说“:时青这个人,作为官,是国家的节度使,作为人,是国家边陲之地的大将,突然间被李全所杀,一定是怀疑他始终被我们所用,怕发生肘腋之变,所以在事变发生之前而除掉了他。我的意思是军队中间一定有对此愤慨、思量奋起有为的人,不如趁这种状况在淮阴一军中选拔优秀的人才以掌握好军队,然后明确地指出杀害时青的人的姓名,判处他死刑,对时青追加封赏,那么,军队中的势力就会自然分解,而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一点以驾驭它们,那么我们就可以减损奸恶之心而保存我们的主体。不然的话,专横跋扈的人专擅滥杀而不敢处他死刑,有功的人被杀而不敢申诉,他们知道朝廷一贯使用柔弱的法道而不敢实行果断的威严,谁敢保证这样而不会有人接连地效法呢?那么,这样值得忧虑的人,就不仅仅是李全一个人了。”

  又说“:山阳民众散去,钱财耗尽,不是凶残之贼长久安居的地方,应当夜以继日地准备讨伐之事。扬州城邑坚固,威势雄壮,驻此足以坐镇全淮之地,这些凶贼未必没有窥伺掠取的打算,假如被他们占领,那么淮东就全部不属于我们所有,不可不事先为此考虑。”又请求以重兵屯守驻防沿海一带,对内可作为吴越之地的屏障,对外可以作为南北分界的界线。

  又议论说:“李全围攻泰州,围剿他的军事行动不可松懈。这个贼首气质相貌跟一般人差不多,未必有深谋远虑和长久的打算,仅仅是剽悍凶猛,能够称雄于他们的党羽之中。况且,他们驻守泗州之西城就失掉西城,驻守下邳就失掉了下邳,驻守青社就失掉了青社,既而又投降北方蒙古,真可谓是败军之将。十年的时间内,从贫穷的白丁到富贵的三孤,功劳很少,报赏很多,反而忘恩负义,这是天理人情都感到愤怒而不能容忍的,希望决断,采取行动。”此后,都像乔行简所预料的那样。乔行简官任参知政事、兼任知枢密院事。当时人们议论收复南京、东京、西京三京,乔行简知道了这件事后,上疏说:

  “北宋巩县八陵有可以祭祀、朝拜的道路,中原之地有可以恢复的机会,以大有所为的资本,遇到大有可为的机会,那么,事情就会取得成功,本来是可以借此商量计策的。我不是担心出师而不能取得成功,而是担心我们进行这个事情的力量无以为继。有功绩而导致不可继续进行下去,那么,这个忧虑就很大了。从古代的英明君主来看,一定是首先治理国内的事情而后治理外部的事情。陛下看看今天国内事情的治理,是已经进行了呢?还是没有进行呢?过去没有掌握权力之前,有多少弊端存在?现在已经亲自掌握政权之后,又有多少弊端已经革除了呢?想任用君子,而其志向则没有全部伸展;想除去小人,而其私心则没有全部革除。皇上有励精图治、革故鼎新的打算,而士大夫官员们则以苟且因循、得过且过度日。朝廷有禁止贿赂公行、戒除贪污腐化的法令,而州县地方官吏则照样一如既往地贪污纳贿贪得无厌。想推行纸币,而外地州郡的新货币券虽然价格低廉但却不能售出;想平抑物价,而京师之地的各种物品与原有的价格相比却没有什么不同。法纪纲常,多被破坏、废弛而不能伸张执行;有关奖赏、刑罚的号令,都被视而不见,不当作一回事。这些都是国内的朝臣官吏所为,好比命令已下而没有人听从,有所行动而没有人呼应,于是想开辟天地乾坤,统一全国疆土,制止奸雄而使戎狄折服,这样做能够尽如人意取得预期的效果吗?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一件事情。

  “古代帝王,想号令使用民众,一定首先得获取他们的真心拥护以此作为治国的根本。几十年以来,朝廷上下都心怀私利,代代如此,而不知道还有所谓‘仁义’。民众对地方的州守县令表示失望,在急难之时,哪里会有效死力的人呢;士卒不喜欢自己的将帅,临阵哪里会有奋勇向前的士兵呢。积蓄怨恨,心怀激愤,是长期日积月累而成,看见困难就避开,遇到敌人就逃跑,唯利是图,对其他事情则不关心。人心如此,陛下过去没有因此去改变这种状况而结交他们,而匆忙之间想驱使他们收复北方中原故土,从事于战火烽烟,忠义的心愿由什么而发生呢?况且,境内的民众,由于州县官吏的贪婪剥削而贫困,受豪强势宦之家的兼并掠夺而穷困,挨饿受冻的流民经常想乘机报怨,贩卖茶盐的流寇经常想等待机会而采取行动,内部的忧虑都未消除。万一外部发生战事,受强敌的侵扰而不得安宁,国土百姓又会遭遇到如同长江、闽地、东浙一带发生的事情,那将怎么办呢?百姓最愚蠢而不可忽视,内地州郡的兵力武备单薄弱小,民众若有所举动是很容易的。过去长江、闽地、东浙一带的贼寇,都是借助于边地的兵将来予以制服的。现在这些人多窜逃隐伏于山谷之中,窥测伺机于田野乡里,他们知道朝廷正要发动北方的战事,还来不及对付他们,难道不会又引起他们反抗朝廷的奸心吗?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二件事情。

  “自古以来英明的君主,图谋恢复、进取图治,必须选择将帅、训练士兵,使财富丰盛,衣食丰足,然后采取行动。现在边地辽阔,出兵不只一条道路,陛下的将帅,能够独当一面的有几人?勇敢善战的有几人?足智多谋的有几人?没有二三十人,恐怕不足以适应战场上的需求。陛下的士兵,能够作战的有几万?分道而取汴京、洛阳的有几万?驻扎留守淮、襄之地的需几万?不是按兵籍有二三十万人之众的士兵,恐怕不足以满足图取中原的需要。假如说将帅朝臣的威望素来很高,以其诚意气度招徕,以军功奖赏激励,推举选择行伍出身的人就可作为将帅,接收降附的人即可作为士兵,我的确不知道钱财军粮可以从哪里得到。出动军队十万人,每日花费需千金之多,千里运送粮食,士兵会呈饥饿之态。现在运送粮食,每天不断,以至每月如此;每月不断,以至每年如此,不知道要花费几千金才可以满足这个费用。现在百姓房子里盛米的器具都空了,地方州县财源枯竭,大军一出动,缺少的费用很多,那么用什么途径来供给呢?现在陛下不爱惜金帛钱财以应付边关臣僚的需求,可以一次而不可二次,可以二次而不可以三次。多次之后,兵戎战事还没有结束,想中途停止就废弃了前面的功绩,想勉强继续维持又缺乏进行的物质能力,国财既不够用,民众也不堪负担。我担心北方还没有图取,而南方已经发生骚乱。中原在惨遭蹂躏践踏之后,到处是一片空旷,即使东南有粮食可以运送,然而道路遥远,难道可以免除困乏穷绝;从淮地运送粮食,即使有河道水路可以通行,难道没有盗贼拦路抢劫的祸患?从襄阳运送,必须负担满载二十钟才能运送一石,也恐怕未必能够到达。如果把军队驻扎在千里之外,运送粮草的道路不能畅通,当遇到这样的时候,就是孙武、吴起作为谋划的主将,韩信、彭越作为率兵的将领,也恐怕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。到那一天运送粮食难以为继,前进、后退都不行,一定会劳烦圣上的思虑,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三件事情。希望陛下坚持您的想法,做出决定,以此断绝其他种种不同的议论。”

  结果没有被听从。进升为知枢密院事。

  当时的议论皇帝看了之后没有结果,反而突然被淘汰了,殿司军兵哄乱,为此废黜了主帅,罢免了都司官,发布黄榜安抚,军兵更进一步鼓噪哄闹。乔行简听说以后,杀了为首的二十多人,众兵才服帖,停止闹事。不久,拜任右丞相,说“:西京、东京、南京三京被扰乱、打败以后,事情与前相比已不同,但应该更加注重做开战与坚守的准备。若襄阳失守了,请求迅速收复。”又有人陈述图谋进取的计划,乔行简奏道:“现在朝廷内外的状况值得忧虑而不能倚仗的有七个方面。”言辞特别真诚恳切,军队得以不出击。

  端平三年(1236)九月,在明堂举行典礼,天降大雷雨。乔行简与郑清之同时被免职。既已离开朝廷,而单独急忙召乔行简回京,留住他,拜为左丞相。他援引韩琦的故事,请求将防边军务、财税开支分别委托给三个执政,请求编修高宗中兴以来五朝的国事史书。十次上奏章请求辞职。嘉熙三年(1239),拜授平章军国重事,封为肃国公。每每担忧上游军事重地,请求设置节度宣抚使,调兵戍守夔州路。边关军事稍为安宁,又上书告老,十八次上书给皇上。嘉熙四年,加封少师、保宁军节度使、醴泉观使,封为鲁国公。淳..元年(1241)二月,死于家中,终年八十六岁。追赠太师,赐谥号“文惠”。

  乔行简,做事稳重,见识广远,气量宏大,在官任上无话不说。喜欢推荐名士,大多以后发达成为显贵,至于推举钱时、吴汝愚,又都是当时隐逸之士当中的贤能之人。他的著作有《周礼总说》、《孔山文集》。